离磨针井二三里,有玄武湖。湖下设水库,湖心有亭,栈道横贯两岸,宛若白练。二人随黑衣少年迤逦而下,见水库台沿有人习武,逍遥流湘师父拱手而立,衣袂飘飘,神态怡然。两旁若干孩童,或练拳,或习剑,嘴里哼哈有音,皆是奔暑期夏令营而来的。 顺水库而下,见门首边几丛芭蕉。入内,若干民房首尾相衔环抱,水池边立杏黄旗一面,上书“云溪草堂”隶书大字。院中又有古松一株,根爪遒劲,枝桠平展如臂出,竟不知多少,葱郁浓密,作天然亭盖状。树下设木台,防虫板拼契而成,人或坐或卧于树下,可小憩,可品茗吹箫,可做餐饮之用。树上又悬风铃,风吹铃动,与鸟声和鸣,真天籁之音。一树如此,不经斧凿而用,可谓妙想天成。 二人随黑衣少年入右手茶室,见子宣(逍遥流嫣)、逍遥流末。子萱着白衣,善琴,流末着黑衣,为蜀南茶师。饮罢,提及成都生活,古琴台、青羊宫、顺城街种种,方知面前二人当年离我旅居之所不远。原来缘分二字,是一刻也急不来的。而世间多少知己,再见时早已两鬓斑白,或终生不得再见,而乾坤之小,又可收纳袖中,藏于壶内。几人正谈间,有西洋朋友入茶室。后得知,两人来自希腊,先上武当,再入少林。听后,不觉莞尔。 晚饭后,和小影夜再入茶室,听子宣奏“梅花三弄”。三人从茶室出,于雪松下畅谈童稚之趣以及年少时江湖,大笑。问及子宣草堂学习、生活情况。答:多自学、又相互切磋学习。抬头,于松针间窥天之靛蓝,遥想吕洞宾和钟离权互为师徒一节,阴阳转换,互为表里,而普天之大,能人异士之多,非肉眼可窥。自觉年少时狂狷自负之气,实为无知者无畏。 翌日起,于水库处观流湘领众孩童晨练,叹服其耐心。流湘笑答:“他们虽跟我时间不长,却已经对他们有了感情。”流湘言行朴实,虽年轻却具大家风范,再审其容貌,眉宇间隐隐流露出青年郭靖之神情。对小影说:“流湘非不善言辞,大巧若拙,流湘之拙,不过是为给他人更多展示和表达自我的机会罢了。” 用罢早餐,流湘、子宣招车送我等五人去长途汽车站。回眺云溪草堂,感慨先山水而后江湖。而云溪草堂众人之才情,之性情,之求索之心,三言二语又岂可道明?草堂不草,心量有多大,道亦有多远。 刘小骥 甲午年八月三日于五步园草
制作中的古琴
子宣和小影
晨练的孩子
练功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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