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骥 / 图文 重阳节的第二天,多云,最宜远足登山,天蒙蒙亮,一行人便从草堂出发,朝逍遥谷进发了。 跟几天前相比,水库的水已退却不少,流水沿大坝石坡而下,浪花四溅,却不深,涉水而过,亦是容易的。 顺小径攀援而上,不久便见供旅游车往返的公路,再朝前走两、三里,便是磨针井了。
磨针井之名,缘起于静乐国太子(玄武大帝)修道不坚,被手持铁杵磨针的姥姆点化的故事。这并非首创,类似的记载可见《《方舆胜览▪眉州▪磨针溪》。书中有这样的描写:“世传李白读书象耳山,学业未成,即弃去,过是溪,遇老媪方磨铁杵,问之,曰:‘欲作针。’太白感其意,还卒业。” 两者除了人物和地理位置不同之外,其余大同小异。有趣的是,《西游记》中也有“铁杵”和“针”。只不过孙悟空手中的金箍棒已经变成了除妖降魔之利器,大则通天,小则如针,可藏耳窝之内。悟空的授业恩师亦是道家,因而“定海神针”之变化,也反映了道家的思想。 磨针井站跟其它景区站点并不太大区别,无外乎候车的长廊,一旁的围栏内置巨石和山松。因时间之故,我们不及寻访磨针井的古迹,便启程来到太子坡。相传,这里是静乐国太子读书的地方,背依狮子山,面朝悬崖绝壁。整个建筑群依山势而建,不动山体分毫,五云楼内的“一柱十二梁”更是建筑学中的典范。进到里边,只见幽冥的光影之下,一根主柱接地连天,擎起十二根屋梁。不动山体本身,节省了空间和材料的同时,也呈现出几何结构之美。所谓栋梁之才,莫过于此,因而来此祈福的,掷硬币的人是不少的。 从太子坡出来,走走停停,直奔目的地。众人抄小道而行,鲜见游人,农舍隐于绿荫之下,不时听闻鸡鸣狗吠声。行至一半,流末引众人去从前住过的房舍参观。这屋有好几间,壁上悬挂了竹箫和蒙有白纱的斗笠,两者自然成了大家用来拍照的道具。 在屋舍内稍事休息,再行一段路,便到天津桥了。未见桥,先闻锣鼓之声。原来,国庆期间,“武当功夫团”在此表演。在桥的这一头,氤氲袅袅,细看才知雾气是人造的,从桥下的水面升腾,裹挟而上,钻入衣领,附于头发,人沐其间,如登仙境。 离天津桥百十步,便见荷塘、栈道和木屋。此处曾是武侠片的采景地之一,也曾当作草堂朋友们的夏令营根据地。从木屋折返,溯涧而上,便是两山夹峙的逍遥谷了。 逍遥谷,不知何人命名,谷内古木参天,植被丰茂,沿途巨石巉岩或如猛虎扑食,或如雄狮长吼,小鹿疾奔,也有怪石立于涧边,上披枯藤,如仙鹤那般茕茕孑立的。据称,古代这里曾有“猕猴献瑞”之景,又有真武大帝修仙的玉虚岩。从资料上看,岩上古藤垂曼,绿萝摩天,且有明、清木雕泥塑,各代石碑等等。再者,玉虚岩因有姓俞道士在此修炼之故,又名俞公岩。北宋李方叔也曾有过这样的记载:“越蓊岭、逾崆峒,来兹于此……”这里说的是唐玄奘的七世佛子。可惜因时间之故,众人未能瞻仰此岩,却得白龙、黑龙二潭之趣,也算是遗憾中的意外收获了。 过黑、白二龙潭,已是逍遥谷的后半段。此处也不难走,处处能见石生菖蒲。菖蒲,香蒲也,因沾手即香的缘故,又名随手香。跟艾草、粽子一般,它是端午节的重要一环。因端午又称“重午”,是犯禁忌,五毒尽出的日子。人们把菖蒲当成水剑,以此祛邪避害,此外,它也是文人雅士喜欢的植物之一。 菖蒲和水仙、兰花、菊花并称花草四雅,至今在江浙一带,喜好菖蒲的人还不少,又以金钱菖蒲、虎须菖蒲为贵,老种菖蒲为上。在植蒲名家之中,苏东坡可以算作一位。苏轼有云:“惟石菖蒲并石取之,濯去泥土,渍以清水,置盆中可数十年不枯。虽不甚茂,而节叶坚瘦,根须连络……”菖蒲又因愈剪愈细,愈剪愈密,细若发丝,翩纤如柳丝烟云的缘故,无时无刻不传达着中国文人清逸淡雅、静谧悠远的意境。此审美跟西方浓烈鲜艳的美有所不同,因而,植蒲和赏蒲是画面留白的艺术,是把纸上的空间挪到现实生活空间中的艺术。 逍遥谷这一带的石菖蒲如此之多,可见这里的生态环境尚未遭到破坏。原来此物是极喜欢干净的东西,一路可以窥见,实为幸事。逍遥谷的最后一段,却无蒲可赏,众人因处处陡坡而喘息连连。毕竟,从清晨六点到现在,已经徒步八、九个钟头了。 从逍遥谷出来,攀援至琼台,一行人兵分两路。我和一拨人是先回去的,另一拨人则登金顶后折返而回。我和部分朋友先回草堂用餐,再次见到余下诸位,已是夜间了。我等打着电筒、拎着套鞋过去迎接,月朗星稀,水流汩汩。以灯照坝上流水,如萤虫于水面上飞舞,别有趣味。当然,再多的意趣,也抵不上母亲见到登山归来的儿子时,那份喜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