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盆景文化史十年磨砺蚊力负山终将问世196第七章清代的盆景文化成就
第二十一节 石涛《苦瓜和尚画语录》一画章第一
亿万万笔墨，未有不始于此，而终于此，惟听人之握取之耳。人能以一画具体而微，意明笔透。腕不虚则画非是，画非是则腕不灵。动之以旋，润之以转，居之以旷，出如截，入如揭，能圆能方，能直能曲，能上能下，左右均齐，凸凹突兀，断截横斜，如水之就深，如火之炎上，自然而不容毫发强也。用无不神而法无不贯也。理无不入而态无不尽也。信手一挥，山川人物，鸟兽草木，池榭楼台，取形用势，写生揣意，运情摹景，显露隐含，人不见其画之成，画①此为全录。不违其心之用。盖自太朴散而一画之法立矣。一画之法立而万物著矣。我故曰：“吾道一以贯之。”了。 释文：成千上万数不清的运笔和运墨，没有不是从这里开始的，而且从这里结束的，只是听从作画的人对于运笔和运墨的掌握选取罢了。人能够以“一画”的标准具体而细微，用意明确笔力通达。手腕不空虚则画不能成功，画不能成功的原因是用腕不灵巧的缘故。笔的运动在于回旋，笔的湿润在于宛转，笔停留时心要空旷，手中的笔离开画面时如同受到阻拦，手中的笔进入画面如同把盖在上面的东西拿起，能够圆能够方，能够直立能够弯曲，能够上行能够下走，左右均衡、齐整，凸凹高耸，切断截取、或横或斜，如水的深沉，如火的向上燃烧，自然而不容许有丝毫的使用强力呵。用笔没有不清神的而画法没有不贯通的。道理没有不符合的而形态没有不完备的。随手一挥动笔，山川人物，鸟兽草木，池苑水榭和楼台，取形用势，写生揣摩画意，运用心志描摹景色，显露隐含，人们看不见自己绘画的形成过程，这就是自己作画的完整记录。不违背自己心志的运用。所以自从原始质朴的大道分散而“一画”的方法便确立了。“一画”的方法确立而万物显明了呀。我所以说：“我的道是用“一”来贯通的。”这就是我对“一画”的解释。 了法章第二 规矩者方圆之极则也，天地者规矩之运行也。世知有规矩而不知夫乾旋坤转之义，此天地之缚人于法，人之役法于蒙，虽攘先天后天之法，终不得其理之所存，所以有是法不能了者，反为法障之也。古今法障不了，由一画之理不明；一画明，则障不在目，而画可从心，画从心而障自远矣。夫画者形天地万物者也，舍笔墨其何以形之哉?墨受于天，浓淡枯润随之；笔操于人，勾皴烘随之。古之人未尝不以法为也。无法则于世无限焉。是一画者非无限而限之也，非有法而限之也。法无障，障无法。法自画生，障自画退。法障不参，而乾旋坤转之义得矣。画道彰矣，一画了矣。 释文：所谓规矩是方形和圆形的最高准则罢了，所谓天和地是规矩的周而复始地运转呵。世间知道有规矩而不知道天旋地转的含义，这是天地把人束缚在法度中，人的被法度所役使而蒙昧无知，虽然据有了先天后天的法度，但终究不能明白先天和后天的法度所存在的原因，所以有掌握了法度不能明白法度，反为法度所阻碍呵。古往今来对法度的阻碍去不掉，是由于“一画”的道理不明白；“一画”的道理明白，则阻碍不在眼前，而画可以随心所驱使，画随心所驱使而阻碍自然会消失的呵。所谓绘画即是描绘天地万物的学问呵，如果舍弃了笔墨绘画用什么来完成对形象的刻画呢?墨色是自然所给予的，浓、淡、枯、润任随墨色自然的形成；笔是被人所驱使的，勾、皴、烘任随人心所欲。古代的人难道不遵守法度吗。没有法度等于世事没有限制呵。称谓“一画”，不是没有限制而限制的，不是有法度而限制的呵。法度没有阻碍，阻碍没有法度。法度是从作画开始产生的，阻碍从画画开始离开了。对法度的阻碍不去领悟，而天旋地转阴阳互动的含义便获得了呵。绘画的道理明显了，“一画”同样明白了呵。
变化章第三
古者识之具也，化者识其具而弗为也。具古以化，未见夫人也。尝憾其泥古不化者，是识拘之也。识拘于似则不广，故君子惟借古以开今也。又曰：至人无法。非无法也，无法而法乃为至法。凡事有经必有权，有法必有化。一知其经，即变其权；一知其法，即功于化。夫画，天下变通之大法也，山川形势之精英也，古今造物之陶冶也，阴阳气度之流行也，借笔墨以写天地万物而陶泳乎我也。今人不明乎此，动则曰：某家皴点，可以立脚；非似某家山水，不能传久。某家清淡，可以立品；非似某家工巧，只足娱人。是我为某家役，非某家为我用也。纵逼似某家亦食某家残羹耳，于我何有哉!或有谓余曰：某家博我也，某家约我也，我将于何门户?于何阶级?于何比拟?于何效验?于何点染?于何辑皴?于何形势?能使我即古而古即我?如是者知有古而不知有我者也。我之为我，自有我在。古之须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之腹肠，我自发我之肺腑，揭我之须眉，纵有时触著某家，是某家就我也，非我故为某家也。天然授之也，我于古何师而不化之有? 释文：古代人对事物的认识详细具体，善于变化创新的人认识到古代人详细具体的知识而不盲目地照搬古人的知识。照搬古人的知识而有所创新还没有见过这种人。时常遗憾那些泥古不化的人，是常识拘束了他们啊。对事物的认识停留在对现有法度的依赖模仿上则不能有所发展和开阔视野，所以君子惟有借鉴古代优秀的作品用以开创现在崭新的绘画局面呵。还可以这样说：高明的人没有法度。不是没有法度，没有法的法度才是最高的法度。凡事有常行的规律一定有不依常规的变通，有规定的法度一定有法度的变化。一旦知道了事物常行的规律，便对事物进行常规的变通；一旦知道了事物的法度，便努力研究对事物的法度进行变化。作为绘画，是天下变通的基本法则，山峦河流形势的精华英姿，古往今来自然界的教化培育呵，阴阳气度的广泛传布，借助笔墨来描绘天地万物的形象而陶冶我的性情。如今人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动不动就说：某一家的皴点，可以站得住脚；不似某一家的山水，不能长久地流传在世间。某一家的画风清淡，可以培养品德；不似某一家的细致，精巧，只能够使人快乐。如果这样，就是我被被某家奴役，不是某一家被我所借鉴利用呵。即使酷似某一家亦是吃某一家的剩饭呀，对于我有什么用处呢!或者有人对我说：某一家可使我博大，某家可以使我简约，我将在哪个门户里呢?在哪个等级里呢?可以和哪个进行比较高低呢?在哪里取得预期的效果?在哪里进行点染? 在哪里进行勾勒皴擦?在哪里进行布局章法?能使我是古人而古人也是我吗?如是这样的人便是知道有古人而是不知道有我的人呵。我之所以是我，因为在我的心中有我在。古人的须发眉毛不能生长在我的脸上，古人的心肺脏腑不能安进我的胸腹肠腔，我自然抒发我的襟怀肺腑，揭示我的须眉，即使有时和某一家发生了关系，那是某一家接近了我，不是我故意效仿某一家呀。这是天然传授的呀，我学习古人怎么有师承而不变化的道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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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 06: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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