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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作1:罗汉松
纪念我的仙去的一棵黑松
转眼即天涯 在迈进盆景之门的今天,谨以此文纪念我念念不忘的第一盆盆景黑松。----题记。 黑松是我们从梅翁那里买的。梅翁是我给老先生起的名号,就是为了方便我们时不时的谈起他。 那是我们定居江城的第一个寒冬,是在火车站旁的花鸟市场。我们走进窄小的花巷,缓缓地看了各家的花木,最后在一间梅花屋前停了下来。只见门口,以及长方形的小院,依墙皆摆有梅花盆景,其中红梅最多。疏枝艳花,相配的紫砂盆多是无字或简图。小院洁净,幽雅中更见院主待花之情。院里深处有长形房间,正好横设小床,梅翁正从床边站起来。但见老者似有五十几岁,虽不高,大衣敞开,却显得宽肩厚背。小呢帽侧带,不禁笑起,真个“侧帽”风雅犹存! 我们难免相互打量,略询价位。见花谈花,彼此皆满面喜欢。在成都常在君怀一起翻看盆景杂志,当然是谈兴渐浓。始知,梅翁退休后,经济不愁,重拾爱好,自理花室,常常忘时独睡在此处。子女不喜花木,常说若是为父不在,他们只能一把火将花木烧尽,梅翁九泉之下才会安宁。梅翁笑谈到此,心中为之一颤。 梅翁无论指点到哪一盆,都是面部表情先说出多么的好,然后再罗列种种好处,还要畅谈将来可能转变的韵味。美女与小孩自恋,均有它动人处,现在才知,老者自恋,也颇是动人呢!梅翁也谈到忿忿然,无非买花者屡屡养死,再不相卖;或者几日后去见卖出的花木,已是憔悴欲死,又买回;更无理时,竟然不卖买花者,还相送一句,你没文气。当然也难免一声长叹,说那纵横参差千万朵,赏心只有二三枝,这种美境根本就没办法实现,嗔怪买花人只喜欢繁华满树。 这些盆景,形神已俱,价格不菲,我们刚又购买了绿梅,只能恋恋相赏。梅翁兴起,竟然说,难得遇到知已,非带我们去他的小园欣赏。一番盛情,我们只好与他转绕小路。来到篱门之前,已见大片盆景。江城适合养梅,惟有眼前诸种树木各现雅致,才叹梅嗡才华。只见对节白腊,松柏,榆树等等,古态拙意,难以尽喻!他们俩人从这派谈至那派,边指边谈,吸了你的烟再吸他的烟。而我,蹲在腊梅前,悄悄薰香。直到梅翁摘了几朵,放在我手心,方才惊醒。我手托着腊梅花朵,边闻边出篱门时自语,腊梅香是好,就是平时枝叶太难看。梅翁笑说,有些东西,就好那么一会儿,才是它的好。正是好花不常开。我喜欢梅花,就是喜欢它生命顽强!你啊,可别像个林妹妹似的。我也笑了,我确实年年会重读《红楼梦》前八十回,可我最喜欢的是尤三姐和柳湘莲,可并非林妹妹呢!锁篱门时,梅翁环视园子,拍打胸口,自赞,快六十了!我也真心赞叹,梅翁哈哈大笑,洋洋得意!是啊!有什么比一个年轻女子赞叹一个老者身体健壮更令人开怀的呢! 我们回到梅花小院,他们吸烟,续谈盆景技巧。我俯首端详几盆小松,虽末造型,但有高古之气。在花中我最爱兰花,树中最喜欢松树,也曾写诗赞叹老松:沉香最要绝尘老,傲骨还须岁月刀。不似百花好弄色,调高今古只青袍。回顾起自己的小诗,对着梅翁的这颗小黑松挪不动脚步了。梅翁连说只是想让我们看看,并非让我们非买,而我们表达也确实喜欢,也想学养松。梅翁连盆只收七十块钱,我们常逛市场,也知得了个人情。我们不仅承诺再来看看,还说到时带相机让他看我养的黑松,梅翁更是让我跟红梅合影。 黑松给我们那个冬天的茶桌带来了无尽的欢愉,那时我写过一首小诗,题名请问茶前君:黑松长年绿,红茶袅袅香。松前泡红茶,问君谁芬芳?我们的黑松慢慢的变化着。我们盼着它早有形态,好用相机带了它再见梅翁。但不知黑松是否淋了雨的原故,松针变黄,我们只能等它。而它三四个月后,渐渐叶萎杆枯,死了。至于梅翁当日没开的艳梅,想必早就凋零了。偶尔想去时也怕谈到黑松,谎说还活着,又觉得难为情,就一直没有去。 我们花鸟市场逛得愈多,盆景学习的愈多,就愈知道梅翁盆艺功夫非凡,而且竟有拜他为师的想法。当我们终于再去的时候,花鸟市场拆迁了。有的时候,我们也会怀疑是否夸大了梅翁盆景的美,因为我们经常在晚上后悔过某个没买的素材如何的好,可第二天匆匆的赶去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种枕前谈论的相对无眠的兴奋全是我们的想像呢!但是,我们对梅翁的感觉怎么也无法褪色,每当我们探寻江城新的花鸟市场的时候,总会禁不住猜测着,我们会不会遇到梅翁呢!
留念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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