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盆景经济的起源和发展2吴融(901年天复户部侍郎)《卖花翁》云:
“和烟和露一丛花,担入宫城许史家。惆怅东风无处说,不教闲地著春华”。
一担盆景花卉,在诗人眼里便是一股惆怅无言的东风。
冯贽(约904年前后)《云仙杂记》卷8《好李花致富》载:
“终南及庐岳出好李花,两市贵侯富民,以千金买种,终庐有致富者。”
说明当时已有培植野生盆景花木出售生存的。
司空图(837——908年)《与台丞书》说:
“某昔者常从其友于郡邑之鄙,其邻叟有善艺卉木者,或从之鬻于都下,未尝不亟售而返。”人问其速售之道,邻叟答曰:“鬻植之道,虽本于天时,亦且诊于人情耳。盖视其人夸,其居侈,则所玩者,必欲朝炫其葩,夕味其实矣。彼或以劲正自处,所植必慕贤良,吾皆揣之。各炫其所欲,焉有曝滞之患哉。”
当时花农们在出售盆景花卉时,还非常注意揣摩和研究市场消费心理。
由于宫廷在消费上的先导作用,民间也开始流行赏玩盆景花卉。人们对盆景花卉的消费如痴如狂,推动了市场价格特别是名贵品种价格的不断上涨。常常是“牡丹一朵值千金”,这还只是一般价格,还有一棵价值数千、数万的。
刘恂《岭表录异》卷中载,岭南朱槿花,花朵鲜艳,“俚女亦采而鬻,一钱售数十朵”。
段公路《北户录》卷3《指甲花》载茉莉花也在岭南种植,“番禺士女,多以彩缕贯花卖之”。
玄宗天宝年间,牡丹花开始独领风骚,“为都下奇赏”。《酉阳杂俎续集》卷9《支植上》载,“贞元中牡丹已贵,柳浑善言:
‘近来无奈牡丹何,数十千钱买一颗。今朝始得分明见,也共戎葵校几多。”
元和五年,白居易(772年~846年)《卖花》诗:
“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贵贱无常价,酬直看花数。
灼灼百朵红,戋戋五束素。上张幄幕庇,旁织巴篱护,水洒复泥封,移来色如故。
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有一田舍翁,偶来买花处。低头独长叹,此叹没人喻。
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
在唐朝,盆景花卉价格,有的“一钱售数十朵”,有的“数十千钱买一颗。”买花者有的乘着车马,派头很大。五匹生帛称为“一束”,一株开了百朵花的红牡丹深色花,价值贵重得很,竟相当于二十五匹帛,十户中等人家的税粮!
李肇(813年前后)在《唐国史补》里说:“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余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执金召铺宫围外寺观,种以求利,一本有值数万者。”说的是当时寺院种植花木大获其利。这些诗在反映社会现实,记录唐代花木市场价格上,发人深省。
数万钱买一盆牡丹,唐代盆景花卉消费价格如此暴涨,是与人们的市场消费心理分不开的。生活中人与人、人与群体之间具有模仿、从众等社会心理,当消费者的社会心理表现为日常生活中的消费活动时,便促成人们消费行为的同化。唐代宫廷上层高收入消费群体之间的推波助澜,加之盆景花卉经营者之间的价格攀比,导致对名贵品种的争购、抢购,诱发和加重了消费膨胀之态势。
唐代盆景花卉市场消费在上层社会的流行,体现了唐代中上层社会群体对消费审美的追求。他们在追求物质上的享受的同时,也不忘追求精神性消费。可见,随着人们收入的增加,生活水平的提高,消费品位也随之而不断提升,盆景花卉在唐代居民消费结构中的比例亦不断攀升。尤其是一些较为富裕而又有余钱的人家,把盆景花卉消费引入家庭日常生活之中,这种现象说明中上层人家的消费结构已由原来的消费生存向消费审美演进了。
唐代武则天的父亲武士彟就靠种植树木起家。李昉《太平广记》卷137《太原事迹》《武士彟》条载武士彟“微时,与邑人许文宝以鬻材为事,常聚材木数万茎,一旦化为丛林森茂,因致大富”。
《太
平广记》卷243《窦乂》条载长安商人窦乂靠种植榆树,通过出卖树苗起家致富。
唐代的花市是富有诗情意韵的花市,也是那时街市的一大景观。由于当时盆景花木售价利润丰厚,城中百姓多有从事此业的。那时的花市,圈地经营,城里商人和从市郊城外来的花农,都会在街面上辟出一块空地,周围护以篱栏,上面张以幕布,将盆景花卉移植盆中,为了保证质量以卖得高价,花农想尽办法呵护,精心修剪,叫市待买,营销之道已受重视,并形成特有的花市景观。
唐代成都花市 成都是古代有名的“花城”,其花市始于唐,相沿至今,已有一干多年的历史。据《成都古今记》记载,成都一年之中有:二月花市、八月桂市、十一月梅市。与盆景花卉有关的竟占了三个。可以想象当时成都人与盆景花卉的亲密。
成都花市,相传是道教始祖李老君的生日农历的二月十五日,又传也是百花的生日,叫“花朝”。故唐代以来,成都花市便于花朝前后举行,以“花朝”为花市的正期。每到二月天气晴和、春意宜人、百花盛开的季节,成都完全是一片盆景花卉的海洋。成都花市主要集中在青羊宫一带,周边花农集聚为市,“陈列百卉,蔚为香国”。
萧遘(?~887唐宰相),对成都的花市也比较敏感,在其所写的《成都》诗中就有:
“月晓已闻花市合,平江偏见竹簏多,好教载取芳菲树,剩照岷天瑟瑟波。”
早在杜甫定居成都“浣花溪水西头”的草堂时,浣花溪两岸的农户就已广种花木了。这一带农户可谓“有花即入门,莫问主人谁”。杜甫有“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的诗句,也有“黄四娘家花满蹊,千朵万朵压枝低”的描述。
唐天宝初年(742年),杜甫(712-770)曾详细记录了诗人自已同家人制作盆景的快乐感受:
“一匮功盈尺,三峰意出群。望中疑在野,幽处欲生云。
慈竹春阴覆,香炉晓势分。惟南将献寿,佳气日氛氲。
注释:天宝初,南曹小司寇舅于我太夫人堂下累土为山,一匮盈尺,以代彼朽木,承诸焚香瓷瓯,瓯甚安矣。旁植慈竹,盖兹数峰,嵚岑婵娟,宛有尘外格致,乃不知兴之所至,而作是诗。”
唐上元元年(760 年)春,杜甫已经快五十岁才在成都建成了一座草堂。又写下了一首诗,凭韦少府班觅松树子:
“落落出群非榉柳,青青不朽岂杨梅。欲存老盖千年意,为觅霜根数寸栽。”
以诗代简,辞意浅明,后两句是说要留下松树千载不灭的垂荫,因此向你觅求松树来栽种制作盆景。
1200多年之后,陆俨少耕耨砚田三载,完成了100开“杜甫诗意画”山水巨册。成为是中国画史空前未有的鸿篇巨制。从中不仅可见陆俨少的工致缜密、灵气流溢的风格,与雄健豪放、简约浑厚之气象;也使后人可以直观杜甫当年在成都草堂门前的松柏盆景形状。2004年,这部“杜甫诗意画册”,以6930万元拍卖成交,被有关部门珍藏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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