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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盆景文化史十年磨砺蚊力负山终将问世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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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18 06:33: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中国盆景文化史十年磨砺蚊力负山终将问世232第七章清代的盆景文化第四十节 高秉《指头画说》
   焦秉貞康熙南巡圖局部.jpg
金城周梓卖花翁立轴.jpg
金昆仙居逸趣图2.jpg
金农菖蒲图3.jpg
画极小人物、花鸟,无名指小指互用足矣,大幅必是两指同用。世人以一指橅仿大幅,故虽铁砚磨穿,断难得彷佛。若画钩云流水,则三指并用,故头绪似乱而实清,无板滞之病,省修饰之烦。秉所藏小册风竹,则兼用大指向外撇之。神哉神哉!
  画家极重笔墨,而渲染亦未可忽。公之染法极变化莫测,等一树石而形色气韵迥殊,等一云水,而浅深态度各异。如人之面目声音无一不同,无一相同,斯之谓人。公之染法如是,斯谓之画。设色不难于鲜艳而难于深厚,所尤不易得者,惟旧气耳。公染法多得力于吴仲圭,无论鲜艳深厚,俱有旧气。设色亦有工致、写意之分,写意可以意到笔不到,花青、赭石、红、黄、青、绿俱不碍稍艳,随意点染,但得神味机趣足矣。工致则浅、深、浓、淡,毫发不苟,斯为合作。公染山水配合诸色,往往令人难辨,故迥异乎人。
  指画生纸难于工细,故巨幅仅用披麻、荷叶、大小斧劈诸皴,惟神明于其间耳,而树无夹叶。至册箑绢素则体无不备。有工细之极,望之不似指墨者,细玩之则色色皆非毛颖所能办也。
  笔须有法有力。法如起止转折顿挫,弗矫揉造作,而活泼灵妙乃佳。孙过庭《书谱》后幅,似乐章之舞,跳脱飞舞,腕底风生,无毫发不合矩度。运笔作画,亦当如是。故谓画家必不可不知书法也。公运指如写字,或如隶楷,或如行草,世尠知者。多观水墨之作,则当束手矣。
  胭脂宜淡,公重用之弥旧。赭不宜赤,公累用之弥雅。至以青绿加于重墨之上弥隽永,朱粉施于金箑弥幽秀,而以浓墨笔画密竹,不分轻重弥见萧疏,此尤前古所未敢者也。
  墨须用至五色而运化无痕,斯为妙手。指墨之无痕处,尤本于自然,故能出笔一头地也。公有印章云:“不过求无笔墨痕。”
  指甲不宜长,长则有碍于指,亦不宜秃,秃则无助于指。公每先作细画人物花鸟,利有甲也。数幅后甲渐秃,画泼墨山水及屏障巨幅,人物、龙、虎,而乘指甲将秃未秃时,用点数寸许人目,则肉为目而甲为眶,或肉为目而甲为睫。二目初点,全神已备。鼻承目,口承鼻,面承目、鼻、口,犹之诗文如是起,必应如是承,句句相承,笔笔相
  生,虽有定法而非死法,故万千诗文无一首雷同,万千法书无一字雷同,指画面目亦如是矣。尝有印章云:“传神写照在甲肉相半间。”
  画有以简淡为贵者,右丞、云林是也,有以工艳为贵者,大小李将军、卜洲是也;有以厚为贵者,荆、关、董、巨、仲圭、子久是也,有以奇为贵者,八大山人是也。公指画清奇浓淡,无所不有,而其神味尤在指墨之外。
  昔人云:“枝分四面。”是但谓花木尔。公画群仙、八骏、游鱼、飞鸟、花木皆有八面,顾眄无迹,若非有意为之,乃潮头亦有八面。凡画潮头者,率皆左右两分,及上起而下翻,则能事毕矣。公乃画正面下垂而上卷者,非特画家未见及此,即日对真迹而亦未之觉也。
  笔墨之事,天姿笃、学力深,而胸襟尤要阔大。东坡渡海诗云:“九死南荒吾不悔,兹游奇绝冠平生。”具此胸襟而足其才智,技必过人。公目空千古,气雄万夫,而年近七秩,犹悬眼镜临橅古人,何患不惊世邪?秉尝谓公画落墨有神气,渲染有元气。其天资学力胸襟,缺一者不足与言笔墨,尤不足与言指画。
  巨幅枯柳用两指急扫,或重或轻,或浓或淡,任其自然,但不得增减一丝耳。小幅枯柳新柳则专用指甲,其急如风,其细如发,其健如钢,其锐如鍼,银钩铁画,远弗逮也,是岂笔之所能为者?此更难于兰蕙,故只宜画于佳册细绢,不可多得。余见近今用指者动画垂柳,满纸长条,令人生长,真所谓古人不及今人胆。
  画丛树各有家数,出技发干,穿插位置,各抒性灵,独标格式,有迥相悬殊者,有大同小异者。后人习之,一望而知其所本,此画家所极重,非有八大山人才识,未容野战也。我公指画笔画丛树,俱从江山茂林中得来,绝勿规仿前人,故无步趋痕迹而得邱壑真趣。如古人但以廄马为师,不以画马为法。即此亦自我化故之一端也。点缀山树,古人率用横点,以墨色之燥、湿、浓、淡分远、近、淡、深。小丛密竹用焦墨点之,或用渴笔一顺撇之,所谓写意而已。公亦无一出此者,此皆若行文惟陈言务去之卓识也。
  细苔用无名指、小指双点,饶有生枝、枯枝之趣。攒三聚五,何其拘执大丛苔棘,则三指连并,以指背搨之,浅、深、浓、淡,浑然天成,自有郁葱之致,树叶亦用此法。
  指头蘸色晕墨作没骨花鸟,幽艳古雅,已称独绝,复写人物,用赭石涂面,不事钩勒,而生气偪人,尤夺造化。昔人论书云:“作字须有古,摹古须有我。”书家三昧,尽此二语,余谓绘事亦然。然笔难仿指,指难仿笔。公以指墨仿宋、元十二家山水、花鸟于一册,用墨迥殊,神气一一酷肖,是将古大家理法融会于心而天资高迈绝伦,始能神妙如是。是册先严赠秉业师冯梦堂先生,可谓得所矣。又临董文敏山水小幅,现存先三十五石堂叔处。古大家多善用笔,惟文敏尤善用墨,百余年来墨韵犹觉润湿。公临本已四十余年,墨且似未乾也。
  公用印章于书画,必与书画中意相合,如临古帖用“不敢有己见一”,“非我所能为者”,“顾于所遇”,“玩味古人”等章。画钟像用“神来”。虎用“满纸腥风”,树石用“得树皮石面之真”,鱼用“跃如”。偶画痴、聋、喑哑及犬、豕等物,则用“一时游戏”,或“一味胡涂”等类,余多仿此。市人不知此意,乱用闲章于赝本,已属可笑,甚至以“乾坤一草亭”、“一片冰心在玉壶”等章,擅加于真迹空处,好事者某以经八寸“子孙永宝章”印于公画正中,岂不大可哀也夫!
  古人有落款于画幅背面树石间者,盖缘书中有不可多着字迹之理也,近世忽之。公落款常书二三字于上角,或书于实处,或加年月书数字于侧边,皆与画意洽和而不可增损移易。或用一私印,或加一二闲章,亦与画理大有关合。落单款书名不书姓,或书“且道人”三字。长款间亦书姓,一时游戏之作,或书“古狂”二字。中年以前册箑手卷中偶书“韦三”两字,不多见也。号下书“指头画”、“指头生活”字样者,则用名号印,或加一二闲章。落单款者,必用“指头画”、“指头生活”、“指头蘸墨”等章,款与印章亦弗重复。
  公画多不书题,如写“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仅书写“唐人句”四字,弥觉味长,千百中偶有一二书题者,盖不得已应俗子之请尔。
  用墨设色,宜轻、宜淡,忌重、忌浓。轻淡则清而秀,浓重则浊而俗。奈指画纸本只宜浓墨重用,一或破水则穿透矣,故不能轻而淡也。墨气既浓且重,则设色亦如之,过于轻淡,则不相称。然浓且重未见其浊而俗何也?腕底指下有书卷气于其间也。如米家父子画愈重而愈觉其润泽,仿之则浊且俗矣。绢本册箑墨中俱可破水,故墨气极轻而淡,而设色亦如之,故纸本与绢本册箑如出两手,况皆亲笔渲染,故尤不同。然轻且淡未见其薄而弱何也?指下画中具有神气元气于其间也。如倪云林画愈淡而愈觉其秀雅,仿之则薄且弱矣。橅公画可以绢橅绢,纸橅纸,以纸橅绢,不能如其轻且淡;以绢橅纸,
  不可如其重且浓。或曰:“以纸橅绢,何不能如其轻且淡矣,以绢橅纸,何不可如其重且浓邪何勿稍轻而淡之乎?”秉曰:“绢如纸本重且浓,则俗不可医,若易其重且浓稍轻而淡之,则神气尽失,且致不成画矣。故橅公指画,淡者不可浓,重者不可轻,推而至于燥、湿、粗、细、长、短、阔、狭,一一如之,难以稍参己见。甚而至于随意信手,偶致尺寸矩度微有未合者,若稍以己见正之,合则合矣,而神气失之远矣,反逊其未合者之为美也。用数十年苦功,见清奇浓淡数十百种,临橅参悟,始知公画之所以神,否则既难梦见,可轻学邪,可轻议邪?纸本亦不无轻而淡者,惟用焦墨水墨于旧纸则可,凡此多不设色,所谓逸品者是也。”
  有以宣纸求画者,公如其式易以时纸,却其纸曰:“吾画粗品也,过费时纸,心已难安,何忍涂此佳品”有以矾纸求画者,亦如其式易以生纸,故平生指画无一宣纸、矾纸者。一时机到神来,欲作一二画,案头适无他纸,而兴不可遏,遂权用矾纸成之,而气韵亦宛如生纸之作,然此偶尔事也。若谓矾纸可作指画,则大谬矣。至年岁重午画朱砂锺馗像,则惟用矾纸,纸尽而有余兴,或权用生纸足之,然生纸行朱颇不易易,故亦偶然。
  公画凡三变:少壮时以机趣风神胜,多萧疏灵妙之作,中年以神韵力量胜,或简淡古拙,或淋漓痛快,或冷隽闲远,或沉着幽曲,千变万化,愈出愈奇,晚年以理法胜,深厚浑穆,所谓“老去渐于诗律细”,书画皆然。公年过六旬,在京师,一日薄暮至友人新居,甫到阶除,隐隐然望堂上悬一旧书,曰“此刘松年所制妙品,奈何为梁燕所污也”。次日友人送画求鉴定,兼求代为装潢,无款亦无题跋,揭视绢背,树身有松年二字,众皆骇为神奇。公曰:“昔有马医见病脚马,知为韩幹所画,后果验其言,系斡所设色者。马医之于画师相去远矣,尚能通灵如是,况吾目覩人之妙迹邪?是未足奇也。”又有以倪迂山水求鉴别者,公且疑且信,盖其笔墨可信,一峰可疑。悬对三日,拍案叫绝曰:“此峰非作家不能,其过人处正在此弗易及也。”公究心此艺,至是已五十年矣。于前人犹郑重如是,浅尝者其可遽以藻鉴自命,漫加毁誉邪?
  书家云:“小字宜疏,大字宜密。”秉以此悟指画,大幅法严理密,位置稳妥,不可更易毫发,此书大字法也。册箑仅尺许尔,开展舒徐,饶有海阔天空之势,令人玩味不尽,此书小字法也。
  画有主客疏密,有明暗虚实。空处即其虚也,不可妄加字迹以碍画理。指画与古大家名家画皆然,倪迂、文、董画多有自题数十百言者,皆于作绘时预存题跋地位也。而画有以机趣胜不拘理法者,其花木之枝叶,人物之衣纹,筋骨尺寸,不必定合矩度,如天籁自鸣,非比寻常丝竹之音,若加以高人妙咏、法书,则愈多愈妙,此又当别论,可为知者道也。
高秉字青畴,号泽公,晚号蒙叟,汉军镶黄旗人。高其佩(1671-1734)从孙。由官学生得恩监。秉托兴丹青,逍遥诗酒,摹印合古法。文三桥(彭)、何雪渔(震)嫣秀苍健,兼而有之。狮不易画,画家以意为之,长毛大尾,殊非本象。其佩曾为狮写生,足以为法。秉尝抚之。有青畴诗钞、指头画说。《八旗画录》、《飞鸿堂印人传》
《指头画说》是指画宗师高其佩裔孙高秉于乾隆三十六年(1771)写成的一卷画论。其以笔记的形式详述了指头画派创始人高其佩指头画的运指、用墨、蘸色、渲染等方法,并记录其用纸、印章、题款、渲染等诸特点,亦记载了一些关于高氏的生平轶事及传闻。
高秉根据30多年耳闻目记,心摹手追,悉数家珍,倾箧以出地阐明高氏何以废笔用指,开创出全新的中国画表现技法。"绘事后素其如示诸斯"是高其佩指头画中钤印过的一方闲章,追溯其真正的内涵是崇尚自然。透过《指头画说》可以了解到,"绘事后素"是高其佩美学思想的核心,他在指画上的一切成就与建树,都是自觉不自觉地由"绘事后素"的感召而获得。在三百多年前的清代画坛,于"个中人徒叹难,门外汉惟诧奇异"中,高氏"独步"指画绘事,以广博的见识,收发自如的精神勘透此关,揭示出"指墨之无痕处,尤本于自然"的真谛。手指画是中华传统绘画中一个异军突起的画种,自清代高其佩以擅作指墨而著称于世,至今已300余年,其间,手指画以它新颖别致的形式和高度的艺术趣味而独步画坛,雄视艺林。



发表于 2020-1-18 08:38:4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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