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盆景经济的起源和发展20清代 来自南北的各种花卉产品纷纷选择在此交易,在今斟酌桥东的花园弄形成了苏州又一个最大的花木交易市场。花市四季鲜花、苗木不绝,每日晨晓载满鲜花苗木的船只聚集于场,“日出即散”。
这就是“虎丘不断四时花”的一个很重要的内涵,山塘和虎丘一带花农特多,进行自产自销外,同时还是一个花卉的跨省际的交易市场,更多的花卉品种和更充分的花卉货源,保证了虎丘花卉的四时不断。
阊门外的山塘、虎丘以及通往枫桥的十里水路,帆樯云集,花船则舣塞在山塘河,所谓“花船尽泊虎丘山”。
“虎阜山塘多花市,居民以艺花为业,晓来担负百花,争集售卖。”《吴郡岁华丽纪》 这样繁忙的局面,到清代中后期依然没有太多的改变,它的市场需求很快便为世人所了解。
清顾禄《清嘉录》卷六:
“虎邱花农盛以马头篮,沿门叫鬻,谓之戴花。零红碎绿,五色鲜浓,四时照映于市,不独此二花也。至于春之玫瑰膏子花,夏之白荷花,秋之木犀米,为居人和糖、春膏、酿酒、钓露诸般之需。百花之和本卖者,辄举其器,号为‘盆景’。”
《清嘉录》成书后,作者顾禄请人题词,何桂馨题词两首,第一首便是:
“吴趋自古说清嘉,土物真堪纪岁华。一种生涯天下绝,虎丘不断四时花。”
石韫玉(1755-1837)的《山塘种花人歌》描绘了这种生涯活计:
“江南三月花如烟,艺花人家花里眠,翠竹织篱门一扇,红裙入市花双鬓。山家筑舍环山市,一角青山藏市里……花田种花号花农,春兰秋菊罗千丛……司花有女卖花郎,千钱一花花价昂……双双夫妇花房宿,修成花史花荫读……青衫白袷少年郎,看花不是种花者!”
清顾敏《卖花词》:
“吴农种花如种菜,每指花田偿酒债。人家园亭花未开,侬家篱畔锦成堆。折枝恰好水瓶供,小树还宜磁斗栽。一声才到珠帘下,已有丫环笑相迓。担得春风值几钱,美人心爱多酬价。一肩带取余香归,粉蝶作团蜂绕衣。”
清姚士陛《茉莉》“山塘日日花成市,园客家家雪满田。”
蔡云吴歈云:“提筐唱彻晚凉天。暗麝生香鱼子圆。帘下有人新出浴,玉尖亲数一花钱。”
袁学澜谓:“垂杨多傍画楼生,烟月春江镜样平。压担红香争作市,山塘一路卖花声。”苏州市文化局编《姑苏竹枝词》第358页。
清代朱宗淑有诗:“山塘七里旧繁华,园客家家尽种花。一种清香远近闻,半塘桥外月初斜。”
《清嘉录.菊花山》记载苏州赏菊之俗:“畦菊乍放,虎阜花农已千盎百盂担入城市。居人买为瓶洗供赏者,或五器、七器为一抬……或于广庭大厦,堆叠千百盆为玩者,绉纸为山,号为菊花山,而茶肆尤盛。”
山塘日日花成市,普通的鲜花因为有了山塘品牌的经营,而身价倍增。纵观山塘花市、花俗的繁荣与兴盛,其实就是苏州经济诞生文化,文化催生经济的一个例证。
清乾隆年间,苏州花农甚至还掌握了一门窨窖熏花的绝活,可令鲜花在数九寒天凌寒而开。
陈维秀的新技术,对于官家来说,为接待皇上立了大功。对于从事花卉生涯的农人与生意人来说,无疑是传授了一种发财致富的新技术。周密的《癸辛杂识》的简要介绍:
“以纸密室,凿地作坎,缏竹置花其上,粪土以牛溲、硫磺、尽培溉之功,然后置沸汤于坎中,候汤气蒸熏,则扇之微风。经宿,则花放矣。”
让花木在一月份开放,这在今天已不足为奇,但在数百年前却绝对是件相当神奇的事情。
顾文宏《虎丘竹枝词》说得非常绝妙:
"苔痕新绿上阶来,红紫偏教隙地栽。四面青山耕织少,一年衣食在花开。”
“一年衣食在花开”,苏州花农将花视作了衣食父母。他们终身以花为业,将花奉为神灵,为其修建寓所—花神庙。苏州独特的民俗,“二月十二百花生日”,盛行于山塘、虎丘一带的花神庙庙会也称得上是苏州独特的民俗。
蔡云《吴》诗云:“百花生日是良辰,未到花朝一半春。红紫万千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
花农花商祈求花神庇护,苏州花神庙有多座,虎丘山上也有,位于梅花楼旁。清乾隆四十九年(1784)由苏州织造、苏州知府等官方建造,为的是感激“花神相助”,在乾隆皇帝第五次、第六次南巡期间,如期向皇帝进奉了“唐花”。其实是苏州花匠陈维秀“仿燕京窨窖熏花法”,让花木开花提前了一个月。“郡人神之,乃度地立庙,连楹曲廊,有庭有堂,并莳杂花,阴以秀石。今为都人士游观之胜。”(《花神庙记》)花神庙本属“土庙”,敬奉“司花神”属自然崇拜神,后衍生演变成“行业神”。虎丘花神庙都要举行隆盛的庙会,唱戏献供。
袁景澜《吴郡岁华纪丽》卷3三月虎埠花市:“……主人衣食只在花,不知播谷浇桑麻……绿盆小树陈几案,贵客时抛三两贯……移入朱门供清玩……老农来观自叹愚;”
盆景花卉风盛,给花农带来了可观的收人和生活的变化,也由此引起种田老农的情绪感叹。
盆景花卉的市场经济,产生了盆景花卉消费与欣赏的大众化,丰富了广大民众的生活内容,改善了生活质量,使得普通市民生活趋向于艺术化。由此也表明了时代在进步和社会文明程度的提高。
插图:
1姚文瀚摹宋人文会图中的大型树石盆景
2清道光27年刊本麟庆鸿雪因缘记半亩园中的盆景
3清道光27年刊本麟庆鸿雪因缘记拜后轩中的盆景
4清道光27年刊本麟庆鸿雪因缘记芑香写松图中的松柏盆景
5杨晋天香书屋图庭院中的大型树桩盆景
6清道光27年刊本麟庆鸿雪因缘记双仙贺厦中的盆景
7清道光27年刊本麟庆鸿雪因缘记福寿拜恩中的盆景
8清点石斋画报警回蝶梦图中的卖花卉盆景者
9钱维城岁朝图仰钟钧盆中的梅桩盆景
10清点石斋画报西妓弹词场馆中陈设的种种盆景
11清点石斋画报记载的清代盆景园
12徐扬姑苏繁华图河边街道上有卖盆景花木的花农
13邹一桂古干梅花图
14徐扬姑苏繁华图游船棚顶上陈放着盆景
15徐扬姑苏繁华图河道中有出售盆景的小船
16徐扬姑苏繁华图苏州城大街上有担着盆景出卖的花农
17徐扬姑苏繁华图苏州城内出卖陶瓷盆器的窑户
18徐扬姑苏繁华图河道上有满载出售盆景花卉的船
19雍正十二月令行乐图之九月赏菊图
20董诰盆松花卉图故宫书画录卷8第四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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