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刘小骥 于 2015-3-18 17:17 编辑
滨江苑买的冬青(原始图找不到了)
真柏(一)
真柏(二)
真柏制作前
小叶枸骨
枸骨制作前
这是滨江苑拆迁前夕,买的一株冬青。 卖桩人老王,矮瘦干练,一身黑硬、板实的肌肉。卖树时,好说顺口溜,世故圆滑里,流露出些许卑微。 老王的桩,我买过不少,留下的却不多,除这株冬青之外,仅剩一株黄荆和一株老鸦柿了。一者,因当初养护不当,折损大半;二者,随着水平的不断提高,许多的树,已难入法眼。被弃者,更迭主人之后,是死是活,也不得而知了。 这株冬青,因先天条件不足之故,一直弃之角落,藏于花架最底层。夏日,无处遮阳,冬日里,也没特殊照顾,更不会像精品盆景那般,每逢恶劣天气,便请君入室。两年过去了,冬青其势也颓,枝软节长,病恹恹的。于心中,并不喜它,不过看到时,给口水喝,惨淡度日罢了。 从春节到现在,读书读的倦了,也不愿勉强作文,只是在闲暇里扎树,从松、柏、枸骨、迎春,只要能蟠扎的,几乎都做过一遍。这树,依然撂在铁架下面,瞥一眼,竟然连翻盆换土的意愿和冲动都没有啊! 昨日,接到一友人电话,谈及今年计划。通话完毕,屋外依然阴雨绵绵,手痒,去阳台上检点花木,第一眼就看到这株冬青。在松、柏、梅花的重重包围下,怯生生地望着我,想要送人,都恐怕送不出去。这才动了把它取出来的念头。 从塑料盆里取出它,发现根系早已蜷曲打结,毛细根非常丰富,有可做的把握了。拿剪刀去掉三分之二的底土和根系,剃掉所有叶片,只留叶柄,开始蟠扎。 细看这株冬青,除隆壮基础之外,枝条的粗细过渡并不到位,但已没有把它重新植入大盆,继续蓄养几年的耐心。勉力为之,却不知从何下手。正在进退维艰之时,突然想到了贺淦荪老前辈,想到了风动势,想到了他的代表作《风在吼》和《海风吹拂五千年》。 在自然界中,狂风吹过来时,树枝和树干会朝一边倾斜。 树欲静,而风不止。被狂风横扫而过的树,根爪依然牢牢地抓住土壤,风的力量是巨大的,树正是利用自身的顽强韧性来抵抗风的力。因而,当风吹过来,而树木朝一边倾斜的那一瞬间,会有惊人的表现力。 风横扫而过时,树木枝条的下部,越是靠近地面的部分,压得越低,起势也缓;反之,靠近上部的枝条,其势也急,正是“木高于林,风必摧之”。 固然,作为“风动势”的素材,略微清瘦一些的树,或许更能表达那种强烈的感觉。那些相貌清奇的“风动树”,会让人联想到被卷入世俗纷争的士子、高士。或不畏强权,或洁身自好,或隐遁山林。而我手头上的冬青,即便是“风动”,也只能算是勉力为之吧。可它,至少找到了它的方向。这便是莳养人,对树木,对素材的最大尊重,并通过时间的积累,或缩减,或拓展它的空间,使之不断地接近作者最理想的状态。 那些先天条件优越的,一开始就为盆艺金奖准备的素材,或许最终难遂人愿。况且参展,得奖的时候毕竟是短暂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们会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浇水、灌溉,细心养护。作为盆景和盆艺爱好者,更多享受的是它四季荏苒变迁的感动。如果能够延长那些树木给你带来的瞬间喜悦,整个生命也会变得透彻而充实。 起风了,是我借用宫崎骏动画里的名字。这名字,有着日本传统文学里的余情美,在中国,则是淡淡的,品茗之后的回甘。我个人喜欢那种由缓渐急的风,大却并不干燥的风,这样的风,带有某种日趋丧失人情味,让我想起七、八十年代的一些画面:起风了,树叶被卷入小溪,而卷叶尖上,恰好立着一只黑色的小蚂蚁。站在落叶上的它看到,有人在收被子,有人正拎包往家里赶,有人在关玻璃窗,有人在阳台上扎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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